· 自述
勿ky 勿上升真人
妹妹视角
1.
炎夏。
午后两点正是让人困顿不堪的时候，群里的消息却火爆异常。我咬着吸管，冰凉的液体带来一阵短暂的消暑快感，欣赏着他们无比幼稚的口水战。
这场没有结果的拉锯战开始于我的成绩出来以后，志愿选填以前。上戏代表我哥，中戏代表老胡，就着操碎了的心，为我的去向开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宣扬大会。
小到草皮地块，食堂菜色，大到历届校友，建校历史，开始了一场又一场有针对性地PK。大约是两个人嫌说得累了，又或者不够完整，亦或是怕我觉得他俩的可信度不高。总之，等我再次认真关注起这个群，想从里面找寻一些有用信息的时候，群里的人早已突破了两位数。
对这一茬，大家好像都兴致勃勃。
我看了看群里两大帮派不断贡献的实时消息，略感大头。几经思虑，最终决定发出我的求救信号。
当黄爸爸的头像在一刻钟后出现在群里，各种安利像被按下了暂停键，默契如出同门。在清一色的问好声中，群里得到了短暂的消停。
胡先煦吐槽我拉来这么厉害一个帮手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强烈安利，就被他的下一个问题给问住了。
『你是决定要去北电了吗』
要去吗，此次对垒大赛中唯一没有参与的一方。
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，目光却开始追寻最近的对话框。下拉了一阵，才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，里面的是与周围绝无二致的内容。
『子枫，恭喜！』
那是成绩出来那一天，他随着众人同来的祝贺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向来兢兢业业的北电招生办代表，最近没有热切地捍卫自己的旗帜。
2.
回想起我俩的第一次见面，印象倒是颇有一些深刻。
他先我一步进组，在青岛浪里滔滔的海边，大声呼喊，打圈乱跑，惊走了停歇的海鸟，也逗乐了和我同行的助理。
他似是听到了声音，转过身，手还僵硬的维持着拍摄的姿势，面部带着一丝震惊过度的呆愣，反应三秒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“你好，我是吴磊。”
很遗憾当时手里没拿着相机。不然碧海蓝天好少年，应当是一副极其好的景致和构图。
和我这个一天七瓶奶的奶娃不同，对方是个气泡饮料的追随者。剧烈摇晃后的瓶身带着破土而出的气势，在开盖的瞬间带来无限的惊喜。他就像是乐透中了五百万的人，笑开香槟庆祝自己与生俱来的好运。
挑战台那天的戏，老天很赏脸的送了几阵凉风和乌云。下来以后，我很意外地收到了一瓶温热的牛奶。
“别人都要的汽水，所以给你拿了牛奶。”
我点头道谢，却发现他外套口袋还有冒出来的雪白瓶盖。
“你也喝吗？”
对方摇头，然后很自豪的跟我展示了鼓囊囊的外包和内衬。
“都你的，怕凉了我先替你揣着。”
掌心里的瓶还带着热度，我看了眼走在前方耍着盲杖口袋富有的年轻人，寻思着如何回报对方的好意。最终，在他杀青的时候递过去了一瓶牛奶。
我想，把我的喜欢分享给你，你应该也会喜欢吧。
3.
我到没想到会在公益盛典遇到他和大林哥。
杀青不足一月，再见却有些不知如何招呼。公式化的问好，总是带着一些客气和距离。
“我们是只能线上的关系吗？”
话筒的回音在耳朵里走过场，旁边的人声音不大，尾音被尽数盖去。我只能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，努力去辨认他说的字句，终究是有些徒劳，只能略显茫然的看着他。
他好像对我的反应有些无奈，却也只是笑着答了句：
“那就先做网络密友吧。”
得益于音响突发的巨大声响，这次我只听到了后面轻悄的语调。
他变着花样拿出了一根棒棒糖，我突然觉得他的内衬就像一个神奇口袋，不自觉的开始好奇和期待，下一次里面又会出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。糖被动的在我眼前晃了晃，最后平稳地落在我掌心，是牛奶味。
“口袋太小，带不了牛奶。快乐的棒棒糖，让你六一快乐。”
这次没有磁场干扰的声音，终于完完整整进了我耳朵。
4.
十八岁，说完全没有期待显得有些不真实。少女的世界除了有对奇特事物的追求，还保留着对喜欢的始终如一。
譬如牛奶，譬如钢铁侠。
只不过比不得对方的财大气粗，我只是私宅里深藏的小家碧玉。
『果真盆满钵满吴老板』
对方略带得意的抱拳，表示承让，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小小骄傲。是那学校里弹弹珠赢了的小男孩儿，总爱向人四处奔走的炫耀。
Battle在对方不停发送过来的照片中落幕，每一张都是我曾日夜蹲守却不曾抢到的单人cut。有些艳羡，却也忙不迭地收图，趁着间隙偶尔打趣。
『图我全都收藏了』
『吴老板什么时候帮我把这些平面变成立体』
对方嗒嗒嗒，说了有生之年，然后又附带了一个疑问。
『图你全都收藏了？』
像是为了表达我的绝对热爱，满两页的截图，无息赠送。
“你仔细看看第一张。”
听筒里的声音很柔和，却藏不住笑意。我有些纳闷，却也乖乖照做。点开，满屏，是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钢铁侠的私照。巨人面前的一小只，凹着奇怪的造型，署了一排短短的小字。
“生日快乐，永远快乐。”
5.
往生结束以后，和何老师有一段日子没见了。良师益友一般的人，总是让人忍不住亲近。三两句开场前的闲聊，说最近工作学习，谈日后考试规划。
“妹妹，磊磊怎么样？”
突然的发问，让我喝奶的动作本能的一顿，不明所以。这种探究式的疑问，似是随手一提，带着不求结果的随意。我低头想了想，还是默出了一个答案。
是个眼睛有戏的人。
都说吴磊有双桃花眼，脉脉含春，看谁都自有一段故事。话虽夸张，倒也不假。在那个不出半小时的剧场拍摄里，我深深读懂了不少人为之追寻的理由。
春风过境，满目是你。
不过这么说似有些不妥，我仔细掂量，挑选了一个囊括四方的绝佳答案。
“挺好的。”
在何老师我就知道的目光中，我又多补了一句。
“是个好人。”
6.
发布会、电影节，一天的日程有些紧凑，然而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。
旁侧的人曲肘露出一个空隙，够我的手腕舒适地搭在上面。我有些局促地绞了绞两个指头，在前面响起的介绍声中，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在了最边上。我想如果足够幸运，机位应该能拍到我侥幸露出的半个手掌。
“不累吗？”
我看了眼快要从他肘间掉落的手，又小步地往上挪了一寸。
“还好。”
“放轻松，把我想成陈乐云，是我需要你。”
两步的台阶，身边的人像是习惯，朝我伸了手。我不经意间想起了发布会上那个朝上的掌心，也是这般稳当地停留。不过结局大抵相同，我先行一步的双脚并没有与我的手不谋而合。
他好像一直有替我收捡东西的习惯，发布会上的披巾、话筒，再到这次小小的一只签名笔。我还没来得及感谢，手里松松的指套一跳一跳滚了几步，那人就又弯腰拾起，扣在我的拇指上，点了点玩偶的脑袋，笑着吐槽。
“真调皮。”
而后在余下不长的路途中，他的臂弯里终于能显露出我手的完整形状。
7.
首映那一天的日程，称得上我的2019之最。积攒起来的采访，好比我书案上堆叠的试卷，只增不减。
我们忙着回答，忙着录拍，也忙着道别。首映的结束，路演的分散，预示着我们将短暂的告别，而属于陈乐云和江楠的故事却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缓慢的进行着。
“江楠，你会和陈乐云上同一所大学吗？”
在我距离上车大约还有十米的时候，身后的人突然问我。他很规矩的站在那里，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，我猜里面是一杯白开，或者没有枸杞的养生热水。
沉默的空间，连时间的流逝都不甚明晰。
“会，江楠会和陈乐云上同一所大学。”
寂静的停车场，我听见了自己绵长的回音。
8.
群里短暂的消停因为时间的累积将要爆发。麻利地截图发送，一瞬间的鸦雀无声被鬼哭狼嚎所代替。我深吸了一口快见底的牛奶，看他们群情激愤，以头抢地，纪念因为打赌而损失惨重的自己。
在收到我的截图约一刻钟后，北电的招生办代表终于原地复活了。
『3″』
先是发来了几秒的仰天长笑。
『5″』
然后是乐不可支地豹式咆笑。
『35″』
『51″』
『59″』
『路线图.jpg』
像是文字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情绪，一发三连是对我选择的一顿猛烈赞扬，并扬言要送我一个狂拽绝的稀有手办。紧跟着的是一系列注意事项，并随之附上一副灵魂路线图。
语音还在不停歇地传送，对方好像要把这些日子在对垒中缺失的存在感给找补回来。
『师哥，太复杂了』
『啊，啊啊啊啊』
我能从那不断延伸出来的语气词中读出对方渐渐微小的声音，然后赶在那延音快要消失以前，成功的补上一句。
『亲自来帮师妹搬行李吧』
9.
黄爸爸说过，有些人你这辈子可能只能跟他见一面，然后就再也不会见到了。
这大概就是缘分的有趣之处，也是可惜之处吧。
但是，在现在可选择的走向里，我希望这个有趣之处停留的时间久一些，再久一些。兴许它走过了一个时间的节点，就再也不会四散分离了。
那时候我们不会只见一面，我们会见好多面。
